“轰隆——”
“嗯!”
一声雷鸣巨响,掩盖住房内的低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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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燕轻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衣裳全部被冷汗浸透,发丝贴在耳侧,她低低地喘息着,双眼有些失神地看着前方某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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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却满是,漫天被染成血色的黄沙、遍地的尸体……
顾燕轻额角突突地跳着,心脏紧缩,疼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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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子醒了?”正在这时,有人打起窗帘,屋里有了些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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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燕轻抬头看过去。
便见她的贴身丫环紫苏,拿了一盏灯笼靠过来。
顾燕轻瞬间瞳孔一缩。
在她刚才的梦境里,紫苏浑身是血地倒在她身上,为她而死,而此时人却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
她指尖微微颤抖着,一把抓住了紫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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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子这是怎么了?”紫苏有些心疼地看着她,“是不是又做噩梦了?自打从铃兰城回来,二娘子便不断做噩梦,这可不大好,明儿我得去请示老夫人,请大夫来给二娘子看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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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燕轻微微喘息着,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紫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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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燕轻是定国公府的嫡次女,但从小是跟着父兄在边境铃兰城长大,此次是因为长姐要出嫁,而铃兰城进入了战时,父兄脱不开身,她代表父兄回来送嫁,才回到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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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来,顾燕轻确实屡次做噩梦。
梦境里,一幕接着一幕,一环套着一环。
她梦见了父兄全部战死,定国公府被问罪,梦见了祖母云阳大长公主听闻噩耗撒手而去,梦见了她戴罪立功镇守边境,梦见了长姐难产而死,也梦见了她和紫苏死在边境,鞑靼铁蹄掠过,她们尸骨无存。
那些梦境,太真实,真实到可怖。
顾燕轻紧紧咬着牙关,眸子深处全是恐惧。
“二娘子别怕,紫苏在这陪着您呢。”见她浑身微微颤抖,紫苏以为她是被梦境魇住了,便道:“我早就备着安神汤呢,如今时辰还早,二娘子喝些再睡吧,明儿我便去请大夫来。”
紫苏柔声安慰着她,起身从旁边的小炉子上,取来一直在热着的安神汤,打算伺候顾燕轻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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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燕轻盯着那汤碗看了片刻,转头看向外面,外头雷雨交加,听得人心烦,她声音嘶哑地问道:“我写给父兄的信,已经送出去了吧?”
“早就送出去了,八百里加急,估摸着此时都快到了。”紫苏拿着汤匙,搅动着安神汤,轻声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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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顾燕轻呐呐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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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梦境里,父兄因为急功近利,追杀敌军时,被设计诱入山谷,遭遇鞑靼部前后夹击,最后五万大军,全部葬身在蝴蝶谷里。
那是顾燕轻回到京中,做的第一场噩梦。
梦境太真实,她被父兄宠着长大,一向是倒头就睡,父兄还会打趣,说她跟猪一样,她从不做梦,更别说这样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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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燕轻不想相信这梦境,但是她心里始终放心不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挣扎片刻后,她便写了一封信,让紫苏送出去,八百里加急送去铃兰城。
希望父兄能够看到她那封信,一定一定不要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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