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龙截关,一场漫天飞雪,让这座极具重要边关要塞更显蛰伏肃杀。
鹅毛大雪铺垫马革裹尸的战场,掩盖那些到死都憧憬家乡妻儿的双眼。
关内,一座孤零零的客栈显得格外温暖。从纸窗里微微渗出的暖色调让大雪中的行人不禁驻足,想要走进去歇息。
李亦站在门前,双手裹在宽大的袄袖中,他舔了舔冻裂的嘴唇,眉头紧皱,十分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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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走!今天说书先生又要讲汉龙军杀妖的故事,迟些可就没座位了!”急匆匆赶来的客人推开木门,跺了跺脚上积雪,就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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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一哆嗦,缩了缩红色围巾里的脖子,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今天咱们来讲讲话说十五年前,汉龙军诸位将领巅峰时期,又逢骁勇善战的昊天军前来接应,就在龙截关外,围剿妖族三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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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中央的高台上,一位身材修长,两鬓斑白的说书先生正面对客栈里近百号听众慷慨激昂地讲述着。
就在说书先生抿茶休憩的时候,座位上年轻的听众们跃跃欲试,一个接着一个问道:“先生,这怎么又冒出来了个昊天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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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都知道汉龙军名震帝国,甚至咱们整个人族的其他诸国都有所耳闻。可,怎么又出来一个昊天军?”
“年轻人自然不知道。这昊天军当初可是比汉龙军强大了不知多少倍!”有些年长的,微眯起眼睛,回忆道,“那位昊天军主帅,戎马一生,平定周边其他妖族的侵犯势力不说,就连咱们这龙截关,都有一部分是他领军建成的!只是,哎……可惜了。”
“昊天军军中有十三位副将,各个身手了得。被人尊称十三天罡。主帅每次出征,带上他们,根本不用他操心战事,他只管谈笑风生,酒肉歌赋,等到捷报传回。这位主帅挥袖转身,凯旋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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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先生慷慨激昂,额头上青筋都跳了起来,这神乎其神的昊天军主帅到底是何方神圣,急坏了座下的那些年轻人:“先生,你倒是说这位主帅是谁啊?”
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故意吊这些年轻人胃口。不过,躲在墙角的李亦却无心听故事,目光扫视桌子上热腾腾的馒头和饺子,他不禁咽了咽唾液。
也许李亦是唯一一个站着的客人,这家客栈老板示意一旁的小二招呼他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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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有些惶恐,但是店小二微微一笑:“客官请放心,今日在座各位的饭钱,咱们客栈全包。”
李亦皱眉,张开干裂的嘴唇想问为什么,却被一旁坐过来的听众抢先说了出来:“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就是咱们帝国大败妖族,修复龙截关的日子。老板每年都会在今天免费招待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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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微微皱眉,扫视全场。其中不乏许多和他穿着类似的穷苦人。
客栈内陆陆续续坐满人,到后来,有些人根本就没位置坐,只好站着听。即便是这样,他们也听的出神,眼神伴随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或激动或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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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之前说咱们的汉龙军大帅所向无敌,毫无对手,如今又出来一个昊天军,啥子意思?”有人开始怀疑,觉得说书先生在杜撰。
说书先生微微一笑,轻轻拍打手中折扇,说道:“当年若非昊天军参战,何来现在的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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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人,文史上并无记载,即便是咱们民间传言也不曾有过,我不信。无凭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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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先生不管众人反驳,仍旧讲述道:“当年和妖族一役,龙截关十八郡失守,昊天军主帅率昊天军前来支援。那一战足足持续了三个月,最终,主帅战死,十三名副将全部阵亡,剩下寥寥无几的士兵,全部整编收纳为汉龙军。”
“先生你今天是要讲什么啊?绕了一大圈,还讲不讲汉龙军了?上次的五虎将还没讲完呢。”有些人不满地嚷嚷着。
说书先生收敛表情,目光扫射全场,从未有过的严肃,说道:“如今昊天军不复存在,今天讲的自然还是汉龙军!”
……
李亦吃掉最后一个饺子,舔了舔嘴唇,谢过老板,便悄悄离开客栈。对于那个说书先生的故事,他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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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仍旧下个不停,李亦一步一步迈在半米深的雪地中,在他身后,一道修长的身影悄然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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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少年眉头紧锁,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这片雪海,袖中的掌心不由地握紧一块玉佩。
待大雪稍稍停歇,整片大地银装素裹。李亦以他瘦弱的身体,一个时辰才走出三四里。此时他倚靠在一颗梅树下,目光愁云惨淡地望着前方毫无尽头的雪海。
就在此刻,李亦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脑袋越来越空旷,身体也随之越来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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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了吗……”最后呢喃一句,他整个人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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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推演的果然不差,正是此地此刻,我必须抓紧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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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赶来的人,口中念叨着奇怪的话语,也跟着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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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红的梅花树点缀在一片雪白之中,树下,两个人身体叠在一起,好似某种特殊的标识图案,死亡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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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原本那家客栈的小二四处喊着:“先生先生,你的东西丢在我们客栈了!你在哪里?先生!”
梅树下,映入眼帘的是两道灰色的人影。店小二眼尖,急忙追过去。
“啊!这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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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李亦就坐在地上,而他身边被冻的全身僵硬的人正是那位说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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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缓缓站起身,用他那和平常有异的眼神看向小二,说道:“他冻死了,怎么办?”
小二眼角抽动,目光不由地打量眼前李亦,有些惊恐地问道:“说,先生是不是你害死的?”
李亦苦涩一笑:“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位先生已经死了。不信你可以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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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面容极瘦,看样子也不是说书先生的对手。小二点头道:“跟我回客栈,你走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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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微微一笑,双手裹在袖子中,大摇大摆地走去。小二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出神,心想,之前他来客栈的时候可不是这般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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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子你叫什么?”
“李亦!”
李亦嘴角上扬,只是他背对着小二,小二看不到此刻他脸上的无限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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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手中攥着那块玉佩,心中微微一笑:“成功了,以后我就是李亦!”
回到客栈,小二将所见之事告知店老板。他们急忙报官,很快,三个龙截关衙门捕快赶来。
一番调查,说书先生的确是自己冻死。李亦暂时摆脱嫌疑。但就在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李亦无意间掏出自己的双手,手中品相绝佳的玉佩暴露,捕快一惊,将李亦擒住,带入龙截关衙门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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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衣着还是相貌,李亦皆是穷苦出身,他为何会有这么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玉?再联想到说书先生的死,捕快们已有判断。
大牢内,面黄肌瘦的李亦神态坦然,丝毫没有一个少年应该有的慌张。他就躺在牢床上,嘴角微微勾勒出笑容。
为了今天,他足足准备了五年。他一定要沉住气,否则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五年前,我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意识落到一个年过四十的说书人身上,但是我不甘心,为什么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说书人!”
这里不是地球,而是一个类似于地球的古代世界,名叫天域大陆。
在这里,不仅有人类,还有奇怪的妖族。而人族又分为七国,相互制衡、相互扶持,共同抵御野心勃勃的妖族。
持互国分。。族还相,奇的共衡互有族又、妖怪为而七,勃勃抵族相御制扶人妖同野的心
在认清现实后,他开始收集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用毕生积蓄换取一次借尸还魂的机会,并且查到了李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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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你是我,我亦是你。你已冻死,切莫怪我。我需要你的身份来帮助我登临这方世界的巅峰,突破极限,寻找我来此的缘由。”
安静地躺着,他开始梳理消化李亦的记忆。直到捕快打开牢房,传讯道:“大老爷要见你,跟我来!”
李亦起身,乖巧地跟在捕快身后。
身快。后在捕
牢房内犯人极少,十五年前一役后,妖族不敢轻举妄动,帝国与帝国之间冲突渐弱。暂时的国泰民安,使得官场正直、民风淳朴。龙截关更是在本任衙门大老爷的治理下,步入大同。
走出冷清的牢房,李亦跟着捕快来到衙门一处书房。
一房快书衙到来门处。
“在这里等着!”
捕快轻轻推开房门进去禀告,随后,他走出来,安排李亦进去。
李亦并不奇怪,反倒是有些笑意。缓缓迈开步子跨进书房的门槛,捕快顺势关上门。
书房内,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就站在那里,李亦缓缓靠近。他面色激动,抬起的手中紧握原本属于李亦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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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靠近,中年人越是激动,近在咫尺的时候,他几乎闷得喘不过气。
“扑通——”
—通扑—”
中年人单膝跪地,一个文官竟然对李亦行军礼,而且是那样的规整到位。他双手捧起玉佩呈给李亦:“原昊天军青龙营三等士兵邵郎拜见少帅!”
无需多言,李亦虽然面黄肌瘦,但是他的模样,尤其是眉宇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主帅!
李亦接过玉佩,两只手扶起这位现如今的龙截关衙门大老爷,说道:“邵叔叔快快起身。”
记忆中,李亦对邵郎颇有有印象。当年昊天军全军覆灭,十三天罡副帅带人拼死护送主帅出逃,最后一段路程就有邵郎。当然这并不是李亦亲眼所见,是他从父亲口中得知的。
“少帅,主帅身上的旧疾……”邵郎面色激动,当他看到主帅的玉佩,再见到李亦的时候,他知道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发生了。
“父亲一年前去世了……”李亦闭上眼,表情难过。
邵郎“扑通”一声,这次是双膝跪地,面对正西方,磕头痛哭:“主帅!”
李亦在一旁,缓缓说道:“邵叔叔,父亲临死时候将玉佩交给我,让我来投靠你。但是,我有我的打算。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邵郎起身,看向李亦的眼神有些复杂:“可是少帅……”
“十五年前,父亲遭受偷袭,十万昊天军无辜战死。我不会允许他们白白牺牲!”李亦双拳紧握,额头上青筋暴跳。
邵郎变换跪姿,向李亦抱拳,郑重道:“只要少帅一声令下,我等必定誓死追随!”
“邵叔叔请通知帝国中的旧部,做好准备。再给我三年时间,三年后,我必定为昊天军鸣冤雪耻!”
虽然这副身体已经易主,但,有些事情,李亦必须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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