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脚步刚刚来临,大地还未全部解冻,呼呼刮过的寒风仍然带着彻骨的冷意,沙家村村头一只饿得瘦骨嶙峋的小家雀嘤嘤唤着,似在召唤远方的同伴。
“咧着嘴不小,哭个熊蹄子啊,人死了吗?脑子犯抽的傻瓜,接亲的都来了,等着让人看热闹啊,我一看见这死丫头片子就犯晕。臭贱货,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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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雨薇一听这话猛地抬起头来,明亮的眸子看了眼满是怨气的唐老太太,牙齿上下打着颤,身体如游丝般轻飘飘落在地上,唐雨薇扶住冰冷的地面才没有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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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啊,雨菲马上跟人走了,以后怕是很少见面了,我想再和她说会话,行吗?”
雨菲的娘泪眼婆娑的弓着身子站在那里,眼睛却是看向唐雨菲的,她心里似万匹野马踏过,走过之地寸草不生,她自从嫁来唐家就没有话语权,如今连女儿都要被人卖掉了,她怎能不脑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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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老太太双手掐腰,对着唐雨菲和她娘就咆哮起来,“呸呸呸,这个时候还说个屁?上梁不正下梁歪,平时就跟窑姐一个浪荡色,教出来的种能好到哪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居然敢勾搭冯公子,我们唐家的脸全让你败坏了,以后要是霞儿和珠儿因为这事被人诟病,看我不扒了你这层狐狸皮,挖了你这双狐狸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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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你不要冤枉我,不要血口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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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雨菲枯瘦的如巴掌大的脸上一副认真的模样,她不光是为了自己,还有这个苦命的娘,她娘累死累活为这个家效力却得不到半点好,她呢,从出生起就被偏心对待,今天不据理力争,往后吃苦的可就是她的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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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蹄子,反了你了,今天让我不顺照样打死你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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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老太太没想到平时软弱无能不懂吭声的唐雨菲竟然敢反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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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家做主让人顺从惯了,听到这她怎么受得了,双手从旁边拿起拐棍使劲戳着地面,接着作势就要朝唐雨菲身上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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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别打我姐姐。”
唐萍泪眼婆娑的抱着唐老太太,与唐老太太的身宽体胖相比,唐萍就是一直瘦骨嶙峋的小鸡仔,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根本没有多少力气。
唐雨菲的娘则跪在地上环抱起她来,既然不能阻止,那她就替女儿挨着这一下吧。
“哎吆吆,唐老太太耍什么威风啊?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最好收收脾气为好。”
赵媒婆白了眼唐老太太,心里鄙视的不行,这唐老太太老胳膊老腿的,心倒是坏的很,专捡老实人欺负,这二房能活到现在也真是命大,不过今天还收不住脾性,撒泼打混,倒真叫人刮目相看了。
赵媒婆的话没起到浇灭烈火的作用,相反,更加助长了唐老太太的嚣张气焰,唐老太太眼睛瞪的溜圆,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唐雨菲母女三人。
“这贱货一天不出唐家门就是唐家的,我打死也不用别人管。”说完,唐老太太用尽力气举起棍子想给唐雨菲来个狠的,这一棍子下去,保准让她皮开肉绽。
只是,棍子竟然不动了。
因为一只大手挡住了棍子的进攻,气氛刹那间变得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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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雨菲已经做好准备了,但预想的疼痛感却没有袭来,房间里也静的出奇,怎么回事?她战战兢兢的睁开一双无害的眼睛,一张俊美容颜出现在了视野中,随后定格。
沈墨尘脸上犹如镀上了一层冰渣渣,寒冷彻骨的容颜让屋里的人噤了声,他一扫眉,屋里的人都害怕的退了一步,眼睛也低了下去,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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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老太太此刻犹如被冻了一夜的小家雀,嚣张的气焰连烟丝都不见了,脸上更不是正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嘴唇上下合着,最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唐雨菲立刻醒悟过来,这高大魁梧,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霸气让人忍不住对其俯首称臣顶礼膜拜的男人应该是花十五两银子买自己的人,她的丈夫。
唐雨菲目不转睛的看着男人,男人好像注意到这股视线了,也低下头看着她,四目相对,唐雨菲立刻别过脸去,这个男人的眼神太过深邃,像个漩涡,忍不住让人沉沦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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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扑腾扑腾跳着,好像下一秒就要突破禁锢从嘴里蹦出来一番。
“令人胆寒窒息的男人……”
…”…
唐雨菲咬住下唇,心里的担忧慢慢浮上眉宇间,这个男人不容小觑,隔壁沈家村人,这人的名声在十里八乡如雷贯耳。
当年参军的男人去了上百个,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其厉害程度可见一斑,他平时寡言少语,一双眼睛都能杀人,无人敢靠近,人们俗称他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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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媒婆见气氛沉闷,立刻打断尴尬嚷嚷道,“良辰吉时已经到了,带人走吧。”媒婆不想看唐家老太太这副嘴脸,也想拿钱快点了事,于是急忙催促着。
沈墨尘听闻也不再言语,上前一只手就把蹲在地上的唐雨菲拦腰抱了起来,毫不犹豫的大步朝外走去,唐雨菲也不敢乱动,忍受着腰间滚实的肌肉牢牢的硌着,眼睛却是看向身后的娘亲,一双葡萄大的水灵灵眼睛里星光渐渐暗淡下来,最后,便如一潭死水一般毫无波澜起来。
“吆喝!来看啊,沈墨尘把媳妇领回来了。”
“瞧你这大嗓门,小声一点为好,别让人听到,看这小姑娘脸色不是太好,应该有病吧,这么瘦瘦弱弱怎么也不值十五两吧?”
“嗨,人家沈墨尘找媳妇瞧把你急得?你家姑娘大梅年龄正合适,卖给他倒是般配,再说,有了手里这十五两银子,你家二柱还能上学呢,以后有出息了,得赚回多少十五两银子啊!”
“我呸。我家姑娘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怎么会嫁给他?只有那些破烂货窑姐才上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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